贵人不是恋人

    一、要求换岗

    钟可仪扫视了下下班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心里暗暗鼓了鼓气后，笑容满面地走进了财务总监叶海启的办公室，“叶先生，谢谢你刚来半年就给我升成了主管，不过，我想你能不能帮我换换岗……”正埋头在一堆报表中的海启，屋内一盏大灯，旁边一台护眼灯，却仍觉得看不清晰眼前这个女子。

    他还记得当初他答应她升职后却迟迟未动，于是，某一天，他在批可仪递进来的一大摞支票的时候，一张英文信笺飘了出来，上面写着，“叶先生，还记得你承诺我升职的事情吗？是不是你认为我很微不足道，因为你不可能认为工作微不足道。”当时他看了后又好气又好笑，等级森严的五星级饭店，竟然有如此敢和上司叫板的员工。他后来将纸条完璧归赵了，怎样递进来的怎样由秘书递出去，他透过百叶窗，颇感兴趣地往外看着她的表情，可仪看到那张纸条竟然连点回复都没有，就生气地抿了抿嘴唇，冲他办公室狠狠瞪了一眼。他却笑了，觉得这个女子蛮有意思。

    他其实刚来就注意到她了，着清一色制服时她毫不出众，但一穿上时装，整个人就灵动飘逸起来，黑色公主衫的领口一圈轻柔的蕾丝，真丝阔脚裤，裤角是镂空的，很典雅也很时尚的花朵就在上面若隐若现着，踏着浅红色古典鞋面的现代凉拖，袅袅娜娜处，挥洒起清香一缕，淡雅宜人。她办公桌上摆着香水瓶，项链坠也是香水瓶，面对他的疑惑，她似乎是很轻描淡写道，“不爱香水的女子没有未来。”说完后，手指又噼里啪啦地输起了凭证，她很努力。

    他给她填升职书，她笑道，“感谢你慧眼识英雄，没有误人子弟。”他又是一愣，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呀，你呀。”

    这次，她“投笔从戎”了，直接勇敢地来争取未来了。

    海启瞪着那双黑眼镜框覆盖下的大眼睛，快速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可仪，“我在应付账款这个职位上都快五年了，再做下去对我对别人都是一种浪费，不如，我和别人换一下岗位或者实在不能换的话，可不可以派我到别的部门去培训。”突然间，有人进来的声响，她马上转了话题，脸部表情也活泼了起来，“林志玲三十岁了还能大放异彩，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刘嘉玲四十多岁了当新娘一样风华绝代……”她是不是觉得香港人都好八卦啊。

    面前站了的另一人，匆匆问了问题后离开，关门声响过之后，她清了清嗓子，“职场上的女人就得找准机会主动出击，这样才会有未来。”

    “好，我记住你的请求了。赶紧下班吧。”他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她以为她的行动很失败，他却从心里欣赏她的胆大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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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机会说来就来

    一个月后，大家中午都在员工餐厅吃饭，却见叶总监亲密地搂着成本经理林森的肩膀，不由议论纷纷，“当一个老板对下属突然无比亲热的时候，只有两种结局，不升就降。”最近，金融危机也影响了饭店生意，听说外聘的干了时间长的员工都要给解聘了，而干了六年的林森已是资深外聘了。“他那摊活，不是说接就能接起来的。”听着同事们的闲聊，钟可仪挺不以为然。

    然而，当叶海启向可仪宣布要她到成本部去做经理培训生的决定时，她心里笑出了一朵花，而当看不出喜怒表情的林森匆匆坐到可仪旁边时，叶海启的话又让她在心里回味了无数遍后，脸庞上就情不自禁地泛上了一朵朵红霞。他要林森象大哥哥对小妹妹一样，传授一个成本经理的经验。

    老成持重的林森不置可否，轻轻咳了两声，吐出“好吧”两个字。

    三、宛如“007”

    “你还真是碰上贵人了啊，好家伙，不到一年，又是升职又是培训。”钟可仪随林森走进他办公室，这样一句三分羡慕七分挖苦的话，她无语反驳，何况，“贵人”一说，早已不是初次耳闻。

    只是她纳闷的是林森对她爱理不理的态度，来这之前，她就将自己的顾虑说给了叶总监，担心林森不爱教她，叶海启虽没有明说，却暗示了林森也将会有不错的去向，而钟可仪最终能不能当上经理，取决于她自己的工作表现。

    她当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当她遵照林森要求，他在do她坐他身边watch，时不时地在小本子上快速记下什么的时候，偶有进来办事的同事就调侃，“我说林森，怎么你就跟演哑剧一样，好歹也是红袖添香，你就慷慨一回吧。”“上边分下来的，没办法。”林森似乎没头脑地回一句。对可仪的问题，却始终答非所问。

    一天过后，万家灯火中，茕茕独坐在电脑前的可仪，细细翻着小本子，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林森白天的工作内容，在Fidelio系统的试用版上演示着，好在她英文还不错，只是这样一点点宛如蚂蚁搬家似的劳作，什么时候能学出个头啊，“TMD这个林森太难对付了，搞得我跟想要刺探军情的007一样，可人家007身边是美女如云，我却是怪男如墙。”

    不信邪的可仪拿出了初入职场的劲头，晚上通宵达旦，清晨一早却顶着个熊猫眼笑容可掬地给林森倒水冲茶，偶有加班，还跑到美食阁买点食品什么的和林森一起吃，林森也不客气，似乎也有了笑模样，边吃边说，“我还真没怎么当过师傅，不过，来这六年了，别的外聘都可以在咖啡厅吃饭，叶海启那个瞎子，可从没给我申请过这样的待遇。”

    钟可仪心凉了，她顿悟，无论她怎样表现，林森都把她看成是来抢他饭碗的，而老谋深算的林森，是不可能交出手中的一切的，除非答应他的条件，比如，允许他到咖啡厅吃饭。

    他觉得他帮助叶海启培训了可仪，相应的，叶海启就该给他点好处。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地付出呢，可仪的频频好运，暗地里早有不少人议论纷纷。

    大凡有点姿色的职场女子，工作上再有点起色，而老板恰好又是个男人的时候，某些人练习的不是看她如何敬业的观察力，而是着重于磨练对两人关系猜测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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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算你狠

    叶海启每周都和两个人交流下，看可仪掌握的程度怎么样了，显然，他对这样的状态不满意，就要可仪每周五下午到他办公室，他要给她讲课，不过，得一个月后了，因为他要回香港开个年度预算会。“你还是要多多关照可仪了。”叶海启拍拍林森的肩膀，林森敷衍着点点头，可仪也就咽下了一肚子的苦水。

    似乎有了点峰回路转的苗头，林森不再板着个脸了，偶尔两人加班，他还讲个电影故事什么的，只是，每当可仪请教他问题时，他依然如打太极拳。可仪心里骂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那点破经验吗，不相信我自己就摸索不出来。她在心里哼了一声，脸上却还是春风满面。

    十点多了，林森伸了个懒腰，“我得回家看碟去了。昨晚看了个意大利电影真不错，一个女记者到监狱去采访，却对一个犯人动了感情……，是对他的怜悯，也是对他的救赎。如果我有这样的艳遇，我什么都肯交出来。”可仪听着他说那些彩色的话，心里掠过一丝深深的厌恶，她如此隐忍自己，就为了学点东西，可是，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做出某种暗示，她装作听不见他的话，“你那份培训报告我看过了，呵，有些人别看啥活也不会干，让她写还真能写，写得还饱含深情呢，也不知到底是给谁看的，我的评语就是废话连篇……”说完，开门就要走。

    “啪”的一声，杏眼圆睁的可仪拍着桌子站起来，“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林森，你不是就觉得我是来抢你饭碗的吗，好，咱两人今天就打个赌，谁猜输了谁就辞职。”她冲到林森面前，将一元硬币狠狠甩在地上，立马又用脚踩住，“说，是正面还是反面。”林森皱着个眉头，不是一般的吃惊，旋即，又用带点颤抖的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是张艺谋啊，还掷硬币选红高粱女主角。”“他可真是个老油条。”她心想，她冲着他更加急促离去的身影，大喊，“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教我，我也一定能学会，不信你就等着瞧。”想起自己天天披星戴月的孜孜以求，天天为出租车事业做贡献，只为了一个美好未来，却没想到如此的遇人不淑……她不由悲从中来，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都不想接那一直在响着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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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贵人不是恋人

    迷迷糊糊从桌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可仪看到了手机上的一条短信，“请你把桌子上放一个笔记本，然后把你的下巴放在笔记本上，好了，这就是送给你的礼物——笔记本垫脑！而且是“猪头牌”的哦！”她不由又破涕为笑了，此刻，她的下巴正放在了笔记本上啊。难道叶海启长了双透视眼，能把千里之外的她看的这样清晰，心里有股渴望如雨后清新的植物，枝枝叶叶地蔓延着，想要蓬蓬勃勃，然而，一声叹息后，还是压抑了下去，索性边放刘若英的歌边干活吧。

    叶海启一回来就找林森谈话，林森以为他又会老调重弹，脑子里盘算着怎样应对，却没想到叶海启说，最近他们部门很辛苦，所以，他全家要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就不用这么破费了吧！”他不由自主地说着，心里七上八下。

    席间的气氛很不错，没想到老学究一样的叶海启竟也是八卦高手，笑话连篇。“可仪啊，要是别人也和你掷硬币，你怎样想啊，做人做事都不要太偏激。算了，都不要辞职了，林森下个月调到广州去做饭店筹建，可仪呢，相比林森，尚欠火候，所以就以助理经理的身份主持工作。”席间大家都纷纷向林森向可仪表示祝贺，看着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还摸不透自己算是升了还是降了的林森却又悄悄问道，“叶先生，你不再要一个孩子了？”“你替我养啊！”一直欢笑着的叶海启冷脸堵了他一句。

    可仪也听见了这句玩笑话，不由莞尔一笑，拿起话筒唱起了刘若英的歌《最好的未来》，“每种色彩，都应该盛开，别让阳光背后只剩下黑白，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期待 ，爱放在手心跟我来 ，这是最好的未来…… 每个梦想，都值得灌溉。眼泪变成雨水， 就能落下来……”

    可仪相信自己会有个最好的未来，因为她碰上了贵人，他初来时，她不是没有过心内波澜的，暗暗打探的结果是，他早已名草有主，窥破她心思的人说可以移花接花。但她怎么可能那样做呢，恋人不成就以自己的拼搏博他眼球，让他做她的贵人，就如当年的陈升提携了刘若英。

    但欣赏刘若英的她还是决定不要效仿她了吧，因为谁都知道，爱上有家有业的贵人，再美好的青春也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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