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周健和温静相识是在夏季。那天,刚失去工作的周健到国贸大道一家公司参加应聘面试。温静也在那里。他们去得比较早,很自然在等待的过程中闲聊起来。等到面试开始时,温静被先叫了进去,十分钟后,温静出来了,对周健说了句:恐怕没必要进去了。恰好这时叫到了周健的名字,几分钟的面试过程,已使周健明白了温静刚才的话里的意思,这是一家靠“空手套白狼”混饭的骗子公司,这样的公司他已经遇到过好几个了。
从这家公司出来,周健见到温静还站在门口。温静告诉他,她是在等他,因为觉得与他很能聊得来,希望能多聊一会儿。
在这个浮躁的生活环境里,周健也有着与温静一样的心态,需要倾诉,似乎这样才能排遣那种烦躁和孤独。
他们来到万绿园,坐到草地上海阔天空,论东说西,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分手时,两个人互相留下了手机号。
从此,两个人成了朋友。
B
温静来自八百里秦川,具有北方女子的那种爽直和热情,长相平平却善良有加。然而生活给了她太多的不公,丈夫抛弃了她,她一气之下带着儿子只身闯到了海南。
周健有着一个名存实亡的家,也是孤身一人在海口苦苦挣扎。和温静一样,也是处处不顺,连续几年都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恶劣的生存境况很容易使陌路人相互沟通,周健与温静的共同语言似乎更多一些。
不久,周健在一家私营公司找到了一份薪水菲薄的文员工作。每到周末,他都会去温静的小屋去看看她和她的儿子。而温静也会在这天,特意做点鱼虾之类的好菜招待周健。
有一个周末,周健又去了温静那里,谈到了在海口如何熬下去。温静问周健最想做什么。周健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餐馆的老板。温静问他愿不愿意干一个小餐馆。周健说,可以。温静当即告诉周健如果他愿意,她手头上还有两万块钱,她想把这钱拿出来,让周健去开一家小吃店。
周健说,他考虑一下。
第二天,周健打了电话给温静,说他不想开小吃店。温静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是经过反复思考,自己其实不合适做餐馆,可能会赔进去。温静在电话里鼓励他说,还是应当试一试,即使找到一份好工作,也是给别人打工,开小吃店毕竟是为自己干,而且赔了钱算温静的,让周健不要胆怯。
周健还是婉言拒绝了温静的建议。其实,周健拒绝这个建议的原因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他不想去用一个女人的钱冒风险。
C
就在周健又应聘到一家稍好一点的公司的时候,温静认识了琼山一个退了休的老干部。一天,温静打电话问周健,那人想与她合作做点槟榔生意,会不会有得赚,周健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后,感觉不太好,就对温静说,还是谨慎一点,这件事可能不太实。可是过了几天,温静又告诉周健,她已经把两万块钱给了那人进货去了。周健立即意识到温静上当了。立即叫温静把钱要回来,然而已经晚了,那人拿到钱后再无音讯,手机号换了,给她留的地址也是假的。
这次受骗给了温静很大的打击,她后悔没听周健的劝告,但面对周健事后的指责也很感委屈,她本希望周健能给她一点安慰,但周健却如同上级批评下级一样狠狠教训了她一通。
D
正在这个令温静对海南的生活环境产生动摇的时候,她一个中学同学来电话,让她去上海一趟,她也想趁这个机会让自己散散心。她预感自己可能不会再回海南了,于是她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约周健来坐坐。
吃完饭,温静把五岁的儿子哄睡,就和周健两个人坐在地板上聊天。温静这时才告诉周健,她明天去上海,她问周健:你说我该不该再回海南?周健连想都没想说,你肯定会回海南!温静问他为什么这样认为,周健说,凭感觉。
晚上,周健向温静告别时,温静说,太晚了,你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周健想了想,说,我还是回去吧,明天我送你。
第二天,在美兰机场,温静在办登机手续时,突然对周健说了句,你说我留下来好不好?
周健说,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然后拿着机票去帮她办好了登机牌,交了机场建设费,把她送到了安检口。
从这天起,周健除了接到温静从上海打来的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之外,没有了联系。
大约一个月以后,温静突然打来电话告诉周健,她已经结婚了,丈夫比她大二十岁,是北方一个省的原副省级干部的儿子,在一家研究所做科研工作。
接完这个电话,周健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他这才醒悟,自己其实是爱温静的,可是,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