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俊潇洒,科班出身,在政府机关工作。她,相貌平平,高中学历,是一家纺织厂的车间女工。
就这样两个在外人看来从外到内都不般配的人,他们却相爱了。
从相识到牵手,他们的爱按部就班、平铺直叙。可这平铺直叙的爱却分外执著,它穿越了门第观念,冲破了世俗的偏见,一路走向红地毯。
婚后的时光,安宁而甜蜜。人们常常见到她站在窗前目送他上班,见到他骑着摩托车载着下夜班的她回家,见到他们说笑着一起去买菜的身影。
一年后,他们的儿子出世了。儿子的到来给了这个小家前所未有的欢乐,也带给了她更多的辛劳。奔忙在单位和小家之间,辗转在菜场和厨房之间,她的步履匆忙了许多,她的眼角悄悄增添了不少皱纹,这让本就容貌平常的她看上去更苍老一些。
岁月在周而复始中静静流逝,希望也在他们脚踏实地的前行中相继而生。转眼,儿子会跑了,上幼儿园了;他也因为工作努力,被提拔为办公室主任。
事业是男人的增色剂。面对锦绣前程的召唤,本就年富力强的他看上去更加意气风发。而她,还和从前一样不善修饰自己,只是煲汤的手艺大增。每每看着他和儿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她的脸颊上才泛起难得一见的光彩,就连那些不规则的黄褐斑也显得生动可爱了起来。
渐渐有人开始议论了,说她多么地配不上他;说这年头像他这样手头有点钱、有官位又俊朗的男人,守着这样一个妻子,肯定会出点桃色新闻什么的。
人们私下说道着,他们家三口依旧其乐融融地过着。
仿佛要对应那些闲言碎语似的,儿子上三年级的那个春天,变化突然就来了。
一向身强力壮的他不知怎么一下子消瘦了起来,而且食欲不振、持续发烧。开始时,当感冒打的点滴,结果越来越严重。后来,在小区医生的建议下去省城做了检查。结果一下子蒙了他和她:肝癌中期。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晴天霹雳会降临到他们头上,痛哭一夜后,女人毅然坚强了起来。她瞒着父母双亲,召集来他的哥哥,取出了家中所有的存款,并到处东拼西借,终于为他做了肝脏局部切除手术。
术后的他很是虚弱,需要精心调理。她又辞去了工作,顶着“癌细胞可能会继续病变”的压力,尽竭力地照顾着他。
少量多餐、多食水果、注重营养,她严格遵循着从医生那了解到的和从医药杂志上看来的调理原则,变着花样地哄着他进食。
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半年后,他可以如常人般自由活动了,只足不能劳累着。细心的她知道,如此在家“囚禁”着,即使身体康复了,他内心也会特别失落。于是,她再次悄悄跑到他们单位,和领导协商,让他重新上班,只是不用负责实质性工作了。
当他每每感动起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时,她则轻描淡写地答:你好好养病,好好工作,儿子还等你来栽培,我老了也指望你来捶腿呢。转身回到厨房,她却无声地落泪了。
暑往寒来,儿子健康地成长着,他也不紧不慢地工作生活着,只是有时泛困,或者偶尔疼痛一两次。除此,日子就又恢复了平静。
做手术除花去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外债,儿子处在长身体的时刻,他的恢复也需要营养,为贴补家用、慢慢还债,她通过熟人联系到了一份可以在家做的手工活。
从此,菜场、药店、学校,做饭、熬药、做针线,成了她生活的主旋律。一两年的光景,她瘦得颧骨突起,腰身也不那么挺直了,只是眼光中多了几份岁月雕琢的美丽。
渐渐,又有人议论开了。说他配不上她;说她摊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说不定哪天一蹬腿就走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要好的姐妹也悄悄问她,怎么不趁早为自己打算一下?#p#分页标题#e#
这话,他也对她说过不止一次,每次,都被她嗔怪着捂住了嘴。我们是一家人,永永远远的一家人,就像电视里说的那样。不善言辞的她,就用这样朴实的善良与坚强演绎着人间真情。
手术时,医生说他最多可以再活一年。如今,在她的良苦付出下,三年过去了,夕阳西下时,家三口携手漫步的身影依然是某城某小区里永远感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