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掉下来

  她说,与其让你一直飘在半空中看不见我,不如静静地等你掉下来。

  1

  我叫陈大忠,32岁,开了一家外贸公司,生意尚可,因此身边的女人换个不停,却从来没有结婚的念头。

  半年前刚刚换了一任女秘书,她叫陈草,都姓陈,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因此我有理由多关照她一点。

  但我却发明她对我的关照格外雀跃。信任我,男人在这方面的直觉也是很准的,每当我对她讲话时,她都会炽热地逼视我,让我有好几次不得不狼狈闪避。

  于是有一天,我假装俯身去看她的电脑,顺便把手搭在她背上。

  她毕业于重点大学,25岁,罩杯据目测来看,起码有D,体重却最多九十斤。

  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我聘请她的原因。前一任秘书满脸的雀斑,实在让我不能奉承。

  她一动不动,任我的手掌像烙铁一样烙在她背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其实我挺紧张,怕她忽然跳起来,大叫流氓。

  她没有叫,直到我把手移开。我说,陈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陈草摇头,她不知道。

  其实我想要一个情人,她不要婚姻,不要承诺,只想和我做一对灵魂伴侣。

  这话听上去真恶心。

  用手去烙她的背,就是一个轻微的试探,要是她跳开,这个测试就结束了,我不会能人所难。

  陈草不动,这让我很惊喜,我承认,当初她来应聘时,我就被她的胸吸引了。所以在那一天,我获得了一个新情人,她叫陈草,25岁,D罩杯,没有男朋友。

  2

  我给陈草租了一套两居室,多出的一间屋子用来安置她的狗。陈草养了一条金毛犬,对人很不友爱。不过养狗的女人,阐明她没有安全感。

  陈草在床上很平常,严格点说,甚至不开窍。幸好她听话,而且很有灵性。

  一天,事情做完后陈草接到一个电话,有人邀她参加同学会,然后她对着话筒欢乐地问,我可以带男朋友来吗?

  男朋友,在我看来是一个严重的词,它奔着明白的目标,爱情和婚姻,而我和陈草,显然不是这种套路。

  陈草放下电话后,我就笑着问她,你有男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过?

  陈草的笑容凝结在眼睛里,然后慢慢收进去,很长时间情感低落。这也看得出,她没什么心机,而且容易受到损害。

  3

  我预计陈草会在半年后离开,之前的情人也差不多保持这么长时间,然后她们会失望地撒手。

  我没想到的是,陈草在慢慢侵犯我的生活。她帮我买早点,习惯在周末煲汤,她给我买新衣服,然后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干,警惕地藏起来,时间长了,我的衣服有一半都跑到她柜子里去了。

  这些也算了,人若是要走,又岂是几件衣服留得住的。

  要命的还有,我发明自己的胃正在对她的汤产生依附,几天不喝就难受,让我不得不猜忌她是否在汤里加了鸦片。

  鸦片没有,是陈草在变,她变得越发像个女人,头发蓄得更长,开端用比较贵的护肤品,穿昂贵的内衣,慷慨地把那对可贵的胸高高地托起。

  我感到这归功于我对她的培养。她像只蝴蝶般苏醒和演变,信任我,所有女人都可以是尤物,只取决于她有没有变成尤物的信心。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与女人的来往,从来没有超过一年,我的百慕大三角洲,谁也无法攻破,陈草也不能。

  4

  我的公司受到金融危机冲击后,我发明了一个新的经济增加点。

  那天我和陈草在看电视上一个相亲节目,然后我在其中发明了贺太太。贺太太是我一个大客户的夫人,那个大客户半年前逝世于车祸。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太太全面接手亡夫的事业后,投资了一个新项目;重要的是贺太太现在急着找一个男人。#p#分页标题#e#

  我转头看陈草,她看电视的注意力相当集中,正好其中有一对速配成功,牵手走下台时,陈草的眼睛都湿了。她的大金毛适时地跑过来,在她身上蹭啊蹭。

  这条大狗一直对我心存防备,不肯亲近,我也不稀罕与它亲近。我讨厌它,于是这天故意激怒它,我把情感波动的陈草扑倒在沙发上时,大狗发出愤慨的低吼。我挑畔地在大狗面前搂紧陈草的身材,陈草挥手叫大狗出去,我说,别管,让它看。

  大狗就在这时袭击了我,它扑上来,果断地咬烂了我的裤管。

  我狼狈地从陈草身上滚下来,打开衣柜换裤子时,陈草躺在沙发上,笑得喘不上气。

  5

  贺太太是个一脸福相的女人,不知怎么就做了寡妇。对我的突然访问,她很友爱很热情。

  我们见过一次面,惋惜那时候不懂收敛,所以贺太太早就对我的风流不羁有所耳闻。于是这场面便一时打不开,只好正儿八经地谈了谈对那个项目标憧憬,并表达了投标的愿望。

  其实我没有资金,我急切需要的,是控制一门叫做“空手套白狼”的技巧。贺太太就是那只白狼。她长得倒不像狼,而像一只羊。

  我盛情邀请贺太太来我公司考核,我打算好了,晚上就势请她吃饭,喝点酒,要施展的空间,应当很大很大。

  然而一看见贺太太,陈草的眼神便不对了。我那连贺太太本人都没有察觉的警惕思,在每周追看那个相亲节目标陈草面前,却无所遁形。

  她记得这位太太一直在节目里呈现,端庄气派,请求不低,自然不能马马虎虎相中别人。

  这天对陈草应当是个考验。因为她居然敢大着胆子,起码五次擅自推开招待室的门,送茶和水果,顺便与贺太太攀谈。

  晚餐自然没有吃成,因为陈草一直像根柱子一样立在我和贺太太之间。

  当天晚上,我把陈草弄哭了。关于贺太太,我们谁也没有点破,就是彼此都揣着一包火,得空就撒到对方身上。

  这天陈草又执意看那个相亲节目,我粗暴地抢过遥控器,不由分辩换到体育台,陈草尖叫着把拳头捶在我肩上,劲用得小小的,我却还了手,像制服坏蛋一样勒住她的胳膊。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她眼里滴落,我才放了手,她却仍然保持被勒的那个姿势,一晚上都不和我说话。

  第二周,我接到贺太太的电话,她说新项目所用的大型设备正在上海港口卸船,问我有没有空陪她去看看。

  贺太太说,小陈去不去呢?看样子她很爱好黏着你。

  挂掉电话一转身,陈草就在身后,冷冷地问,你们都把我当成眼中钉了吗?

  6

  陈草没有跟去上海。因为在出发的前一天,她从小区的秋千架上摔出去,像只青蛙一样,扑进了草坪。当我将她扶起来时,发明她的腿骨折了。

  她的金毛就在这时奔过来,正确地咬中我的虎口,顿时鲜血淋淋。也许,只有它看见了,我忽然发力,猛地拍向陈草的背,而这时候,陈草明明还没来得及抓牢绳子。

  是我执意让她坐上秋千架,我说小女孩不都爱好荡秋千吗?那句“小女孩”打动了她。过了二十五岁的女人,都爱好听这种话。

  我把陈草送进医院就去上海了,在机场,她打来起码二十个电话,我一一按掉。

  她最后发来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祝你成功。

  陈草伤愈出院时,我已经签好了一份价值七百万的供货合同,同时,也结束了与她的同居关系。现在的我,身份是贺太太的新情人。

  我把公司做了抵押,换来一百万元,缴纳新项目标保证金。这笔钱将在一个月后归还,之所以走一走这个过场,不过是让贺太太在董事会上有个交代。

  签好合同那天,我给陈草打电话,她恭喜了我。

  强烈的内疚感却让我胡言乱语,我说,陈草,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坐上那架秋千,也让你把我推出去摔一次。#p#分页标题#e#

  7

  贺太太在三周后人间蒸发,携着那令人眼热的新项目,携着我的一百万。

  其实基本就没有所谓的项目,那位姓贺的大客户早在车祸前就已破产,而贺太太为了保持豪华的生活,便四处行骗,同时被骗的,也不止我一个。

  我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真正的穷光蛋。

  我没想到陈草会在这时候呈现。

  她什么都没有问,去厨房熬一锅汤,然后把所有的脏衣服都搜出来,一一洗净晾好。

  她还开了电视,仍然是那个长盛不衰的相亲节目。她指着电视机对我说,那个女人再也不会呈现了。

  我心情恶劣,一句话都不想讲。陈草就在这时袭击了我。

  她滚烫的身材贴着我时,我有一种陌生的颤栗。这时才明白,我的身材,它是惦念她的。

  有许多郁结在心里的东西,此刻像融化的冰块一样,哗哗往下掉。我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陈草却在这时说,我每周看她在电视里亮相,高调宣传那个投资项目,引得许多男人去表白,我就知道有问题。我想过禁止,可是当你把我从秋千架上推出去那一刻,我转变了主意。

  她说,与其让你一直飘在半空中看不见我,不如静静地等你掉下来。

  我逝世逝世盯着陈草的脸,手不知不觉握紧她的臂,十分用力。陈草痛得皱起了眉,却没有对抗,身材软得像一尾带鱼。

  声音却仍然清澈,她说,陈大忠,你从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而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你,不管你是得意的小商人还是倒霉的穷光蛋。

  她说,等你一无所有了,你还有我,和我的狗。我保证,它再也不会咬你了。

  时空静止了一两秒,我的手指失去了力量,慢慢从陈草的臂上松开。陈草调剂了一下姿势,胳膊收拢,果断地,紧紧地,把我箍在怀里。

  我的头垂下来,最终伏在那片起伏的柔软里,疲惫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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