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春,那些记忆

 

沿着一条幽静的路走着,月光撒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的时候,地面上腾起了薄薄的雾气,清凉,潮湿,更不乏灵气。我站在这片土地的中央,仰起头,把月亮看得美丽而忧伤,然后低下头来,自怜的望见深秋里的愁,暗自的吞下,在心里把他酿成芬芳的酒,极美而毒。

就在此时,我看见了两株小花,淡黄的瓣,油绿的叶,在这样衰草迷离的日子里,奇迹的生长着,傲然得让人怜爱。我不知道它们的出现是在抗拒即将来临的寒冬,还是想在此之前让最美姿态留于世间再悄然离去。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清晰的知道结局是一样的,也或许它们并不如我所料,它们在乎的是这一过程里,有过自己的梦想并为此做过努力。

而我所想到的,和它们一样,我们也站在宿命的中央,等待发生之前,梦过,做过,最后沉默。

与黄巍相遇并且做了三年的朋友是我高中最大的收获。我们共同见证了青涩年代里的悲欢,曾在一起反叛,一起梦想,在一个范围里把个性演绎的汪洋恣肆,所幸的是,我们毕竟走上了一条所以人期待的路,而这,也恰是我们的不幸。

我们都是单身家庭的孩子,父亲背叛了,母亲支持我们,继续读书,继续我们的一如既往的生活,所以我们很忠诚于母亲。不同的是,我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并隐隐的觉得这种痛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他则不避讳,他用很黑的眼睛看者别人惊讶的脸,看到别人心虚,才收回目光幽幽的一笑。我也不知道那笑里的含义,他说,父母离婚对他来说没什么,时间长了,懒得去恨,懒得去想。可是我却不可以,我至今还记得母亲生动的哭泣的表情,并恨透哪个有海风吹过的城市里的那个男人,他带走了家的幸福,一个没有家庭庇护的孩子,有时感觉就像是躲在屋檐下的燕子,看着外面的雨线,忍受寒风的来袭,而无家可归。这是黄巍安静的听我淡淡的声调,然后露去孩子般真诚的笑,有些温暖的感觉。

我们一起打篮球,一起写文字。我们在洁白的信纸写上纤细而工整的字,创造温暖的意境,看着会让人的心软起来。我对他说,喜欢文字的人有颗水晶的心灵,美丽而易碎。他大笑着骂我滥情。更重要的是,我们一起追女孩子,写情书,他说他喜欢爱,更喜欢被爱的感觉,那一刹那,会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情。有一天他决定离开他女朋友时,那个女孩写信给我说,他就像是一个需要爱的孩子,让人怜爱,让我担心。而我至今还保留着从前女朋友的信,她写到,我希望你是自由的,而我却永远放不下对你关心牵挂,因为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隐痛的伤。我把这封信给他看,然后我们一起大笑。

在一个个秋天的黄昏里,我们一前一后的来到办公室请假,老师痛苦而无奈的表情让我们更加无奈,老师知道一旦请假 失灵,一般我们会自动消失在教室,所以幽幽的对我们说,你们不会那么凑巧吧?我说老师我感冒了头痛啊,他接着说老师我胃痛得厉害所以我们还是不同的。之后漆黑的寝室楼里会亮起一间,我们通常是用蜡烛,因为痛恨单调的日光灯,摇曳暗淡的烛火对我们来说更加温暖。我们会安静的听歌,围着被子坐在六楼的阳台上,空灵的夜空,凉爽的风,和年轻的我们,我们并不说什么,就是这样的一种形式而已。

我们梦想赚很多的钱,然后买跑车,买房子,房子要建在海边,一推开窗就可以看见海,还要建一个球场,那么就可以和朋友一起打篮球了。哈哈。其实,他小的时候想当科学家,我想写书,写很多的故事给朋友看。后来不了,他说那是我们长大了,我表示赞同。再后来到了高三,我说我要考到一个夜景很美的大城市,做个普通大学生,继续我普通生活,他却说他想去云南。我说那我们要分开吗?他说那我们猜拳,谁赢谁决定,我觉得很公平,表示同意,可是后来上课了,就算了。

高三的时候,当同学都在用尽力气做好学生的时候,我们还会逃课,尽管老师三令五申,我们逃课去打球。骑单车去的时候我们很轻松。我所在的高中濒临长江一支流,每次打完后,我们站在桥的中间喝百事,听水冲击发出的巨大声响,看着溅起的浪花,翻腾着被带走了,我门很伤感。风吹过我们的头发,飞扬着。在那样的时候我害怕看见他的眼睛,那浓郁的忧伤会灼伤我的目光。我开始害怕,在我那个贫穷的家乡里,衡量一个孩子的好坏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否考得上大学,而我们被期待太久了,母亲的话语里的急切更让我不安。终于有一天,我说,回吧,算了。就低下了头。他只上沉默着。 #p#分页标题#e#

我知道我们服从了。

我只记得在别人忙着应付各种考试的时候,我们在看各种小说,写自己的心情;在别人都开始安静的坐下看书的时候,我们在球场上挥霍青春,冷冷的看着同样冷冷的看我们的老师的脸;当别人在考试的时候,我们在偌大的操场上听《十年》一塌糊涂。我们迎上那些好学生鄙视的目光, 用同样的甚至十倍的鄙视,用漂亮的分数打击他们脆弱的心灵 ,因为我们更冷静,有更犀利的心。

那天我在日记本上写“留下这一页的空白给我的朋友,谨以缅怀我们曾经的年少轻狂和回忆。”因为我们决定沿着宿命的路走去。

高考结束了,我们一起打球,喝酒,每天过着快乐自由的生活,只是在等待成绩的日子里,好象还没逃脱最后努力的影子,没有张狂,没有厌戾。在无数个黑夜里,我以习惯了靠记忆去安慰自己不安的心,习惯黑夜的眼睛,写忧伤的文字,渐渐忘了从前怎样的疯狂,再后来,如同作茧自缚,等待破来一刹,化身为碟。

成绩出来了,我们都考取上了。老师对我们说,你们若是肯再认真一点,就不止这个成绩了。我们相视一笑。我们考到同一城市,却没有相见,直至今日,我也不知道谁带走了我们的曾经,也忘记怎样去想,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

可是,考的再好一点,又能怎样呢?

我们还是站在宿命的中央,等待着被沉没。

就像现在的我,也只是站在这样偌大的操场,看这两朵柔弱的花,想着会有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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