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来电话 他在床上示意我噤声

  

  我与J的故事,自少年时开始,延续至今时今日。我自唯一拥有变成他的收藏隐秘,见不得世人与光亮。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贼,抑或吸血鬼,总要偷偷摸摸,夜晚出行,乞得些许欢愉,在日光下明目张胆地爱,是要魂飞魄散。

  一

  事情的发生,要追溯到1999年,我与J的相识。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我已讲过太多回,现在提起就头疼,绝不像J说的那样“每次回想我们的从前,记得的都是高兴的事儿”。

  近12点,我起床,洗澡,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胸和臀依旧如少年时小巧,如同未曾发育。我想起J曾经说过的,“你这副身体,整个儿一小学生。”我瞪他一眼,笑说,“那你摧残我可是违法的。”J的嘴唇和手臂一起凑过来,亲吻和抚摸令我意乱情迷,我的嘴唇亦忙于搜寻我熟悉的他的气味,颈项,或者腋下,再无暇顾及斗嘴。我睡时总爱埋头在他身体这两处位置,鼻翼掀动,嗅来嗅去,“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认出你,我记得你的味道”。J笑,侧头看我,眼里瞬间涌起无限深情,我低头,双手紧紧环住他腰肢,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笼罩得近乎心碎。

  然而这些,不过前尘往事。

  二

  还记得那一天,J至G城看我。一早他便在网上与我提起,一定要过来看我,他太想念我。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存钱,逛街买漂亮衫裙,只为他来惊喜。

  那天火车晚点,我在月台等至心慌意乱,终于见到久违的J。却不再是我记忆中的J。他的脸孔与身体,似乎平白生出骨肉,肥胖至令我困惑诧异。

  

  回到住处,我用力扑进他怀里,鼻子寻找熟悉位置与气味,“还好,味道没变。你怎么肥成这样?”J伸手揉乱我的短发,“傻瓜,男人到了年纪,都是要发福的。”“噢,这么说你肥了,倒是福气。”“没错。”J的嘴唇凶猛罩下来,似海盗一般,将我的唇舌耳垂全部掠夺而去。

  一年未见,J 终于又将我抱在怀里。

  我将头埋进他身体,J点燃一支烟,手抚玩我凌乱短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什么事?”“我结婚了。”“噢,几时?”“才一个多月。”“那你还敢出来见我?不怕她吃醋吗?”“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做到?我想你。”他说完又来吻我,烟草味道淡淡侵袭而来,我的眼神一变,身体缩进被子里,泪水随之而来。

  第二天,我仍在睡梦中,J的手机骤响,他望住我,手放在嘴上做出噤声动作,“是她。”然后我听到J在电话里甜言蜜语,安慰另一个女人,而他的手,辗转寻到我一只冰凉手掌,紧紧攥住。

  J终于挂断电话,探手将我拉进怀里,“她知道我们的事。她曾经问我,我心里有没有她,我对她讲,我心里的人是你。”J的眼神渗入忧伤,“无论谁问我,我都会这样说,我无法否认只爱你的事实。”

  我们的爱,就此成为一桩不可告人之隐秘,一颗摆在心脏正中隐隐作痛之沙砾。

  三

  J在G城停留了9天。返程时,我去车站送行,时间已近凌晨,J坚持让我穿衬衫长裤,他担忧我独自回家的安全。于是我将短发梳理平顺,穿上宽大男装衬衫,窄腿中裤,运动,站在J身边,俨然瘦弱少年。J低下头吻我双眼与嘴唇,“真像我当初见到你的样子。可爱漂亮。”我抬头,在他眼中见到时光飞掠,一去不返,青春颜色渐渐消褪,然而爱意凝固沉淀,成为不必言说,便亘古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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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认识张楚,是J走后一个月的事情。在那之前,我一直混混噩噩,陷在J已拥有另一个女人的悲伤里,如同行尸走肉。

  张楚是朋友的朋友。大家曾坐在一起,同吃过一餐饭,他敬过我一杯最爱的德国黑啤。我喜爱他这样的男人,年轻干净的脸,眉目漂亮,像一束光,将我晦暗世界照亮。张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快乐地笑了起来。想到J,从今往后,我终于不必只为他喜悦或者伤悲。我们对彼此的爱都不再完整而美丽。这是上帝予我们不懂珍惜的惩罚。

  很快,我开始与张楚频繁约会。我偶尔穿男装沉默寡言,偶尔穿裙子嬉笑如花痴。

  这个面孔英俊轮廓清晰的男人,他的眼神里刻着温暖的欲望,想把我抱在怀里,顺便抚平我的悲伤。原来不只女人想以柔情融化坚硬的男人,男人亦愿舍身充当冰冷女人的火与光。可惜这世界浮光掠影,极致美丽,却永远不尽如人意。

  我在MSN同J讲张楚的事。他温和说,“我很高兴,你终于肯让别人照顾你。”我原本准备嘲笑他的失落情绪,却在下一秒发现可笑之人是自己。爱情再完整美丽,都不及J只愿我安好的心意。

  我狠下心,发一个得意笑脸,“现在我们是五十步笑百步了,谁也不必责备谁负心。”“不是负心,负的是上天给的缘分。”我点一支烟,吸一口,又一口,积蓄得长长的烟灰啪嗒一声,落在键盘上。“你还会再抱我吗?”“会。”“为什么?”“因为我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我手一抖,烟蒂甩出去老远。下线,关机。无论我怎样刻意折磨,J都以蕴含淡淡无奈忧愁地包容待之。这令我厌恶自己。

  

  五

  我约张楚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喝德国黑啤。我说我要暂时离开G城。他问我去干吗?我呵呵笑,说,“去见我想念的J。”这一时刻我终于发现,张楚的眉眼有五分相似于J。

  清明,我回到故乡,致电J,告知他我将短暂停留些时日。他的声音充满惊喜激动,“你有时间就给我电话,我一定会出来见你。”

  随之压低声音,沉迷暧昧,“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第二天我们到酒店开一个房间。

  关上房门,J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我埋首在他肩膀,汲取怀念气味,懵懂间,感觉指间被套上一样物件。诧异地抬手来看,左手无名指被一枚铂金指环牢固圈住。我眨眨眼,想哭。J抓住我手指,轻轻抚摸,“它是要告诉你,我心里的妻子只有你一人。至于她,或者任何人,只是给家里一个交代,只是对生活妥协。你不要为了这些无意义的事伤心。”我用力回抱他,“我不伤心。可是太开心了也会哭。”

  他去上班,我赖在床上,迷糊问他,“我若是想你了,怎么办?”“给我打电话啊。随叫随到。我不是你的小工嘛。一毛钱一天,老早就卖给你了。”“好。那我买你一千年。”细细算来,我买下J一千年,不过三万六千五百块钱。哪怕我们极致长寿,亦有十辈子的纠缠。

  J笑,俯身亲吻我的嘴唇,然后离去。

  

  电话骤响,是陌生号码,我疑惑接起,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是J的妻子,我能见你一面吗?”

  “做什么?”我淡淡问。

  “我知道你们经常打电话,发短信,他也曾经与我说起你们的事。但你明不明白?你们已经不再相爱,你们只是怀念那些年少共同的记忆。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他。不要破坏我们的婚姻。”她说到此时,已泣不成声。#p#分页标题#e#

  姐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我叹一口气,真是无聊的女人,在我面前上演如此烂俗桥段。“你们的婚姻,与我无关。我都无话同你说起。再见。”我挂断电话,关机。

  J再来时,我并未提起这件事。他的妻子必定已哭诉过我的傲慢无理。但那是他家的事,与我无关。同时承担两个女人喜怒哀乐的男人,总要学会平衡的本领能力。J亦不曾提起。之后的3天里,我们快活吃饭,伤感做爱。直至我离开。

  J,你总说爱我,永远不离开我,可你却令我却沦为偷人爱情的贼子,你竟如此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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