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冬雪是在一个阳光醉人的午后,她一头瀑布般的栗色烫发配在天使般的面孔上,美得让人心动。落座后,冬雪从包里掏出一盒烟,自己点起一根,自顾自地吐着烟圈。纤长的手指,悠然轻弹,那娴熟的动作非常诱人。我暗想,这对男人一定是很有杀伤力的吧。她说自己的事情挺乱的。我说这就是聊天,想哪说哪吧。
在爱上他的那一刻,我就在欺骗自己
那是2000年的国庆节,我记的特别清楚。我应邀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宴厅灯火辉煌,人影纷乱,我来徐州不久,还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场所。我看到我熟悉的几个朋友围簇在一个角落里,在他们中间,坐着一个陌生人。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他看上去大概30岁,高而挺拔的身材,深沉的笑容,很有几分书卷气。
随着我的注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主动向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阿港。”阿港很善谈,且不乏风趣,收放自如。我想,这也许是他能够把一家知名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原因吧。攀谈中得知,他比我整整大了一旬。之后,我们互留了电话。
以后的几天里,我把手机时刻挂在胸前,铃音振动都调到了最大音量,我不明白怎么会为一个电话如此焦躁,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动吧!一个星期后,阿港打电话来约我去吃饭,我假意推说吃过了。不一会,阿港的车就停在了我家楼下,上了车,我不由自主眯上了眼睛,很诡异,我想,他看到了。
阿港带我去兜风,我望着窗外,霓虹闪烁,喧嚣一片。“雪儿,徐州的夜景美吗?”阿港轻轻地停下车,像是害怕惊扰了我的梦。我点头,对他灿烂地笑着。他顺手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非常自然,而我的脸开始发烫。“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挺不容易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好吗?”阿港诚恳地看着我。我脸上立即飘过一抹雾似的眩惑,“上去坐会吧。”我对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我不知道爱上阿港是不是个错误,但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很难抵御男人的好意。不过我不是个很随便的女孩,我一直坚信这一点。于是,我的脚步变的坦然。
严冬的一个午后,天突然下起了小雪。我喜欢在雪里慢慢独行的感觉,于是就摘下帽子,欢快地跑进了雪里……晚上我感觉头很痛,有些昏昏沉沉。阿港在电话里听出我有些不对劲,立刻赶了来,他拉了一下我的手就惊跳起来,说:“雪儿,你的手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我,我……”话没出口,眼泪就涌出了眼眶。阿港赶忙把我抱到车上,一路疾驰到医院。陪着我打完吊水又把我送回家,安顿好后他才离开。没想到不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提的大包小包都是我爱吃的东西。看着他进进出出的身影,听着他唠唠叨叨地说要注意饮食,当时我心里只剩下了感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在我的日记里,阿港的影子如水中细碎的涟漪,在我的笔下铺洒开来。我20岁生日的那天,阿港也为我大办了一回生日。面对着玫瑰、钻戒、烛光、蛋糕,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感激。这两年来我已经习惯了阿港对我的疼爱,习惯了在阿港的呵护下忘记远离父母的伤感。每次和他在一起,他都把我放到他怀里搂着,腿麻了也不舍得松开,因为放下我就意味着他要回去。逛街的时候,哪怕我对一件东西多看两眼,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为我买下;每个月不用我张口,他都主动把零花钱打到我的账户上。尽管我的快乐是见不得光的,但我已入迷津,无意摘掉以爱为名的这个浮华的光环了。
谁违背了游戏的规则,那就得出局
2003年5月,一天阿港带着我去了他的家。走进卧室,墙上那幅巨大的结婚照赫然刺痛了我的眼睛。阿港温热的气息在我的脖颈上游走,可我却丝毫不觉愉悦,反而像被条蛇一圈一圈紧紧地缠绕着,愈感窒息。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渐渐燃烧成了愤怒,我用力推开了他,大骂他是个骗子。阿港被我突如其来的吵闹吓醒了,他急忙捂住我的嘴,压低了嗓门求我安静下来。我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摔门而去。#p#分页标题#e#
我第一次有意疏远阿港,关了手机,足足一个星期没有出门。我不停地翻看我的日记本,几次欲动手撕碎了它,但我和阿港的点点滴滴却无法撕碎。每一个漫长的失眠的夜里,我望着天花板凝想的时候,总会幻觉阿港在门外徘徊。好多次我打开门,没有他的人影,只剩下我一次比一次加深的痛苦和绝望。
我拉开窗帘,光亮洪水般涌进房间。我眯起双眼以缓和突然强烈的光线,望着窗外,发现树枝上一只麻雀在暖和的阳光下悠然地啄着羽毛。一直我都很单纯地以为,我不会去破坏阿港的家庭,我只是要他给我的那种单纯的爱情。当爱情不再,我会很潇洒地向他挥挥手。但是我错了,我不仅深陷其中,我也开始受不了自己的爱情见不得光。我渴望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他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开始想要“转正”。
转眼又到了我的生日,阿港买了很多礼物来看我。我鼓起勇气要他离婚,可阿港根本没当真。我要他今夜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陪我,可他儿子的电话却照样准时地打了来。我腾地站起身,抢过他的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哭着闹着撕扯着他。他一动不动,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他必须得回去。于是,我把他推了出去,要他永远也不要再来找我,自己却失魂落魄地走到墙角蹲下,独自舔舐自己的悲哀。虽然明白自己的悲哀是爱上了一个不能对他奢望未来的人,但这个人恰恰给过我快乐,给过我那么多真实的感觉,那么刻骨铭心。然而这种没有未来的快乐是否真实?是否能够长久?我内心极为矛盾,需要得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和自己做最后一次抗争。
第二天我回到家,阿港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等着我。没等我开口,他就单刀直入,除了离婚,其他的什么都能满足我。我也直截了当:“你不愿意离婚不就是舍不得儿子吗?只要你离婚,我就去做绝育手术,一定把你的儿子视如己出。”阿港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分明是在嗤笑我的异想天开。我还想争辩,但他手一挥,再说下去又要吵架,留下一盒子礼物便匆匆离开了。
阿港前脚刚走,我的手机就响了。我接进来,电话里的人自称她是阿港的太太。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辱骂我一个字,让我颇为意外。她只是简单说了一番阿港不会离婚的原因。她言语从容,绵里藏针,听得出这是一个很有智慧,很有修养的女人。我尽力平静着,冷冷地对她说:“如果不是可怜你儿子,我早就把阿港抢过来了。”我失败了,我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没有勇气承认欲望所犯下的错误。结果,电话那端不过是一声爽朗的冷笑便轻松地证实了我的自欺欺人,心极度的悲伤,渐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