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总爱打开电脑,关上灯,随着淡淡的钢琴曲的旋律,指尖慵懒地划过键盘,残留下点点滴滴的感伤。跳动的灵魂依附着梦魇似的记忆,时不时地迎面冲过来。回忆,支离破碎了。
一些朋友要走了。如Lynne,一个美丽,单纯的女孩,当她告诉我,她要去澳洲留学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害怕我身边的朋友离开,仿佛这一别,便永世相隔了。我不是一个淡然的孩子,我这么对自己说,总想把握住身边寸寸美好,可努力过后却只是两手空空,一如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
夜凉如水。我独自一人穿过繁华的街道,身边的人匆匆地穿梭而过,忙碌地活着,仿佛只有我一个人最孤独,也最落寞。Lynne告诉我,她最害怕孤独,我沉默了许久,告诉她,也许孤独的感觉更能让人睿智,其实每个人都很寂寞,只是都害怕去用心体会罢了。回她短信的时候,我蹲在地上难过地哭了。
记得中学的时候,晚上下了自习总要穿过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在那街道的尽头有一家音像店,那些日子总是放着一首许美静的《都是夜归人》。每夜回家的时候,走到那里,我总是会驻足聆听着她那沙哑的声音,悲情万种。喜欢她的声音,也喜欢她的歌词。灰暗的深夜是寂寞的世界,我就像这黑夜的精灵,活在这寂寞的世界中,可是当天空变成深邃幽暗的时候,我都会莫名地哀伤起来。
我和Lynne都属于双鱼座,一个感性的星座。所以,我总是将自己的心情和她联系了起来,当我觉得活的很压抑,很痛苦的时候,我就会发短信告诉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可是我却不知道我是骗了她还是骗了自己。我突然感觉到很悲哀,怀恋起曾经的我,每天早上起来,背着书包上学去,看着岁月的痕迹与单车压过的路面一起留在了身后,单调而快乐地重复着每一天。那时候,Lynne也快乐地生活着,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像童话里面描写的白雪公主一样,骑着单车从我身边而过。回首再见的时候,一切恍若隔世了,那孩子离我们仿佛越来越远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原来从古至今,这种情绪也演变成了遗传基因了。岁岁年年人不同,也许是真的不同了,怀恋着过去,对未知的将来却无法充满信心地去遐想,去憧憬。Lynne告诉我,她想回到高中生活去的时候,我却在想,如果我现在还在小学,那多好。也许,我比她更幼稚吧。我又依稀记起,爷爷家门口那棵参天的大树,每到夏夜的时候,总是在虫豸的轰鸣声中度过,坐在树下乘凉,看着满天的星星,听着久远的故事,渐渐地睡去了。后来要盖楼房,树被锯了,当树倒下的时候,我心里难受地很,这也锯断了我童年中硕果仅存的记忆了,夏夜地纳凉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空调房里苟且般地生存,仿佛是在狭小的监狱里了却余生一样。
也许,我们只是在轰轰烈烈地活中走向轰轰烈烈地死。
备战高考的岁月里,一篇又一篇作文压下来,我任凭心怎么决裂的痛,写下所谓格调高尚的文章,编造着别人幸福的生活,强加在自己的身上,从怎样的颓废消极,到怎样的进取自爱,当作文被学校刊登出来的时候,我只想在后面添加一笔:此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高考作文可能是关于生命的意义的。Lynne没辙了,要我帮她写一篇关于这方面的作文,她好记住,到时候临摹一下。我熬夜到两点,写了篇文章,算是将自己的感悟,思想全部表现了出来,可是却不敢大肆张扬,在最后依然迫于压力,作了个最常见的结局,看到某件事或事物,茅塞顿开,领悟生命的意义原来如此这般。
当我忍着揪心的痛,撕掉曾经写的文章,只为了高考,为了思想不违背其正统道德观点,我牺牲了太多的东西,包括我的信念。可是我知道,我们谁都没有错,这就是为现实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需要决绝地向前走,即使我们对过去频频回顾,依恋至深。我们都是蝴蝶。只是,我们终将飞过沧海。有人这么对我说过。#p#分页标题#e#
其实,我很羡慕Lynne的离开,到达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以不用再去回忆从前了。我一直在想,她所在的城市是否和海子诗中描写的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我却知道,我只能孤独地面朝蓝天,沧海桑田了。
是作痛苦的苏格拉底还是作快乐的猪,我无从选择,我不是苏格拉底,可是我却痛苦着。我不快乐,那当然,我也不是猪了。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快快乐乐地,然后在最后挨那致命的一刀,才醒悟,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愚蠢。也许苏格拉底是在证明,痛并快乐着这句话吧。
小如发短信过来了,她和我一样,是个敏感而感伤的孩子。看着她的短信,我笑了笑,孤单不一定不快乐,转身不一定最软弱;逃避不一定躲得过,面对不一定最难受;得到不一定能长久,失去不一定不再有;努力才能如愿,愿你一切都拥有。我不知道她在发这条短信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我知道,她也很难做到这些。我问她快到的圣诞节怎么过,她说有人约她去放烟花,因为曾经男朋友带她去过的。我说我想回家。我只是想在平安夜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天台上,等待一颗流星的划过天际,然后默默地许下一个愿望,祝福每个爱我,以及我爱的人,都平安,幸福。我知道自己不是上帝的宠儿,只是我希望这个卑微的愿望可以实现,我就满足了。
还有Lynne,不知道若干年,我们再次回首的时候,是否都已经双鬓如雪,残烛末年了。时光荏苒,我相信了,相信了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它总是很残忍的将远处的东西推得很近,让我们仔细地看清楚。无论你多么的悲观绝望,它总是有办法去让你承受的。她还是个孩子,我一直这么想,她单纯地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也许现实和时间可以帮助她吧,希望如此了。
这个城市一夜突然变得很冷,我才意识到,冬天原来已经真的来了。圣诞节也快到了,我拿出手机想给朋友发段祝福,可是却不知道发给谁,当朋友都在为这个欢庆的节日准备的时候,却遗忘了一个我。我笑了笑,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发了出去。关上手机,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打开手机,一条熟悉的短信引入眼帘:最真最真的祝福送给你,天涯海角,沧海桑田,此生都有我陪伴着你,不离不弃。祝你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