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沙沙地,是树叶的声音,低低的,掠过,翻飞着,把一缕阳光吹断。愈合又断,闪闪烁烁,斑斑驳驳,破碎成一块块,在空气中跳跃。风冷,冷成一种净,冷成一种剔透。那是冷的纯粹,冷的精灵。但阳光很暖,一缕缕,一丝丝,一段段,一片片,漏下来,飘下来,携着淡淡的香,拥着痴痴的梦,暖进,灵魂……
---- 题记
寝室里有个哥们老喜欢看相集,一张张地看,看一会,愣一会,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摇摇头,要不就点上一根烟,将回忆深藏进那缭绕的雾气中,让人看来很心痛,看着看着我的心果然就开始痛,看着看着,整个寝室的人都开始心痛,然后都沉进了回忆,慢慢地忘记了挣扎,甜柔地沉沦……
凌晨两点被一个土家族的女孩的一条短信惊醒,那短信翻来翻去只有两个字:懒猪.
那女生眼睛挺大,就是鼻子太小,开了两次玩笑后居然把我当朋友.我说,我挺会骗人的,不定哪天就把你骗成我的女朋友了,.你最好离我远点,别把我当朋友,我这人没朋友!她就很天真的看着我,像冬天里看着雪花飘落般虔诚地看着我,说我也挺会骗人的.
我像被人剐了一刀.
凌乱的书桌上是一张张写满字的无序的纸,我感觉像是在梦中写成的.很久没有提笔写东西了,就像很久我都逃避着不让过去将我的现有的生活打乱一样,我害怕我看到那些文字会忍不住地心痛,我害怕那种挤压得似乎跌进旋涡的感觉,我害怕.
但我终于还是写了,杂乱地,淡淡地,惶恐地,小心翼翼地……
昀和我曾披着床单站在夜风凉凉的阳台上看着满天的星星,他说,不久后我们的生活几会开始豁然开朗.然后我们就开始轻轻地唱歌,唱周传雄<黄昏>,唱陈奕迅的<十年>,一直唱到我们沉默,可怕的沉默,深不见底的沉默.谁又会想到今天的我们面对如此之多的选择的时候竟然回如此茫然失措,身不由己!
然后我就问昀说,那我们会忘了今天吗?
然后我就问昀,说,那我们会忘了今天吗?昀的回答似乎有点悲痛,我注视着他眼那些忽明忽暗的东西,直到他说了那句不会,他说,不会!很坚定!
昀是我的朋友,一个我曾简单地认为只是我生命中一个简单的过客的人,我忘记了我们是如何成为朋友的,我只记得有人曾着么在我们两人面前说过,他说,你们的、是两块磁石,要么就是紧紧相吸,要么就就狠狠相斥.
在那喜怒无常,纵情叛逆的时光里,我们将自我演绎得淋漓尽至,出神入化!
在一个与昀把酒言欢的机会里,我问他,我们原是要做敌人的,竟又为了什么做了?他微醉地看着我说,你明知故问.然后他给我斟了一杯酒,接着说,我们喜欢与人为敌,对么?我说是.可是如果我们为敌的话彼此就只有一个敌人了!那我们为友呢?我问.就像现在一样啊,我们与所有的人为敌,不好么?我说,你醉了,很久以前就醉了!
服务生小姐上菜的时候被醉了的昀拉住不放嚷着说:来,我背诗给你听!
土家族那丫头又在12点钟的时候发短信过来,手机在枕头下翁翁地叫,我去坐在床边,看一张从远方寄来的相片,默默心颤.
窗外是冰凉的月.剔透的云肆意奔跑,偶尔有室友的呼噜声和尖锐的破空而过的汽笛声,而我的灵魂似乎也被那尖细而长的声音紧紧勒住,掳去到城市的边缘,孤孤单单,在空寞中黯然彳亍!
我习惯叫她做"以前的女朋友",我无意中形成了着个习惯,其实她叫刃.
那是一张很旧的相片,她蹲在草地上,我站在她身后,背景是那个储存了我三年记忆与青春的学校.着是昀抢拍的,在那个闲散的黄昏,我们说要把记忆种在这里,于是相约着一起再看一回夕阳!
如今,那血红的夕阳在我的梦中一遍又 一遍地沉沦……
昀说,我们都是任性的孩子.
我说是啊,因为我们都是毫无牵挂的孩子!
昀说,刃对你挺好的.我说我知道.他说,可是一切都这么结束了,我又说我知道!他仍不依不饶的说,好象一场梦,真的,一场梦!
是啊,还没有醒来梦就已经结束了! #p#分页标题#e#
着一切真的就只是一个梦吗?我在日记中写到,我不愿意相信,可梦中的那瑰丽绚烂的一切分明在噬咬着我的心,被疼痛麻木着.欺骗着一个任性的灵魂!
我打电话给那个丫头说,丫头,你出来,我请你吃饭!
我不叫丫头,我叫荼.她说.
"荼毒生灵"的"荼"吗?
我以为我开始慢慢习惯了这个城市的逼仄与唐突,却又总很失望地发现自己手足无措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无助地张望.我在一条清冷的路上来回走着,一遍又一遍任路灯把影子拉长了又压短,一遍又一遍任呼啸而过的汽车把我的失落带到很远很远,然后变得很淡很淡……
你别再走了,歇一会儿吧!荼在我身后叫着!
我还要找东西呢,不能停,我说.
你喝多了,她大叫.
才没有,我说,是着夜醉了……
槿明天过来,我不能去了.我在电话中说.
这么不给面子啊!荼有些生气!
槿是我女朋友!
我对昀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过活了,我糊涂在一种取舍和憎爱中不能自拔.我面对一扇又一扇门不知道该如何跨入.我寸步难移,因为我知道一旦开始选择,我便必须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你对未来存有一中惶恐,昀说!
我挺懦弱对吧?
寝室下面有一个报亭,出售各种刊物和报纸.店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很和蔼,像我爷爷,爷爷早已过逝,他入土的时候我在另一个城市中和女朋友打篮球,女朋友还不住地夸我的技术!
我常去那个报亭,店主也已与我相识!
我喜欢在里面坐着看路边的人们行色匆匆,在夕阳中隐匿……
我觉得我好象?幌不堕攘?我对昀说.
你个王八蛋,他说.
丫头,你出来吧,我让你请我吃饭!
风有点干,阳光有点钝,很散漫地在天地间游走.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我数着,喘着粗气"三十八……"你累不啊,荼在旁边问,"三十九……"如果做不下来就放弃吧,我没强迫你."四十三……"我没有理睬.算了,算了,就这么多了,停下来啊,我说着玩的,你怎么当真啊?
"一百"我说,汗水很多地向下流.她很尴尬地看着我.
还有一件事,作为我没让你请我吃饭的惩罚!说吧!
陪我去吃饭吧!她轻声说.
刃打电话来说,相片背面的字你看了吗?
我心里一惊,慌忙翻开抽屉找到那张相片:记忆定格在这里,依然鲜活.
昀说她还是没能忘了你.
可是槿呢?我说.然后看着一对情侣远去……
丫头,你该找个男朋友,被保护的感觉是很暖的,它能让你快乐度过这样的寒冬!
表弟写信来说,我好羡慕你啊,我也想考大学.
那你记住,没有目标一定不要考大学!我说.
哥,你怎么了?他在电话那头说!
我想读高中!
冬天慢慢地深了,叶子簌簌地掉,眼见之处都很萧条.人们穿得厚厚的,轻轻走在这城市的泪痕之上,脚步轻轻,似乎担心踩碎了什么,默默地行走.我也夹在这稀稀的人中,也默默地.我忽然间有了一中荒凉感.我感觉我们是一群流浪者,在城市坚硬的外壳之下,诚惶诚恐地保护着我们弱小的灵魂,疲惫不堪!
有一天,我忽然对昀说,你别骂我,我告诉你一件事.他点点头.
我和槿分手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骂你,我只是担心,我怕你在这样的冬天里会冷……
如次而已?
如此而已!
我对丫头说,我曾和一个女孩在另一个城市里种过夕阳.那它结果了没有?她问.是啊,长成了千万个血红的梦,我说,将我们围困得难以呼吸,我还与另外一个女孩种过梦,我接着说,结果它们长成了夕阳.
荼痴痴地看着我,听着!
丫头忽然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才说:我有男朋友了!
我的世界颤了一下.
帅吗?我说.
不帅,但对我很好.
着就对了,我说,要不,这个冬天你会冷的!
那……你冷么? #p#分页标题#e#
上次与我们一起吃饭的丫头呢?叫她也来吧!,昀说。
她叫荼,不叫丫头,我说,我们两个人吃好了,陪我说说话,我有点冷……
哥们,你别看了,那些东西这么沉,你不累吗?终于有一天,我对那个老爱看相集的哥们说。
累啊,可是我放不下啊!
刃打电话我说,天凉了,冷啊!
我窝在被子里说,我好累,然后压了电话!
昀,你记得那次我们披着床单在阳台上看星星的事吗?我们说了很多的话,我忽然记起来了,你说错了,昀,你记得吗》?
什么时候?看星星?我说了什么?错了什么?
你说我们会有无数选择,会豁然开朗,可是现在……
我说了么?没有,一定没有,我怎么会说那么幼稚的话呢?
我说,昀,我唱首歌你听吧:
《忘记》--周传雄
有太多往事就别喝下太少酒精
太珍惜生命就别随便掏心
舍不得看破就别张开眼睛
想开心就要舍得伤心
有太多行李就别单独旅行
不能够离开就不要接近
舍不得结束就别开始一段感情
想忘记就要一切归零
不能够忘记爱情忘记伴侣忘了孤寂
也至少忘记当初为何在一起
到最后忘记眼神忘记脸庞忘记身体
怕只怕我们忘了决心忘记
不能够忘记爱情忘记伴侣忘了孤寂
就试着忘记什么叫做回忆
到最后忘记呼吸忘记心跳忘了自己
爱过谁的心又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背者诗,我唱着歌,此起彼伏,直到霓虹再次亮起!
我依稀记得那首诗中有这么一句: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偶尔,在某家服装店看到一副告示牌,说:深冬将近,你冷么?XX牌内衣,贴身呵护……
我撇撇嘴,继续沿街走下去。很久,一种枯涩忽然从我的心底涌出来。
你冷么》?
我喃喃着,看着天,仿佛记起了什么,却又不甚清晰
你冷么……
冷么……
冷么……
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