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夜太黑

 

            当苍白的,荒凉的叫做白天的烦恼开始离去,亲亲的夜晚便悄然而至,来的是那么直接,那么的从容。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放眼望去,视线内就一种颜色:至纯至美的黑。再点上一支烟,默默感受那份温馨,静溢。此时,再熄了灯,让夜再黑一点,这时候夜的手指破窗而入,轻轻抚慰我苍白的脸庞,总能让我浸入长久的难以言说的感动,这时候所以的声音都已消失,当前只有自己,来自心灵的声音开始呤唱。
   其实,从记事起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黑夜。在白天,我已经习惯做一个孩子,在别人眼里是那中天真幼稚的不懂事的甚至是愚蠢的孩子。兴奋了就笑一笑,伤心时就哭一声,饿了就吃饭,困了就休息。不用去计较别人亏欠你什么,不用去计较失去了什么;不用在意别人的喝彩和嘲讽,不用在意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只做一个孩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只是在黑夜,在这么黑的夜,心才真正的归于现实。我已经习惯了把太多想不明白的问题放在夜间思考,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在一切都睡去的时候纵容自己狂妄的想象,抚慰自恋的心结。笔下的这些文字大多都是在夜间完成的,假如说所有的东西都有两面性,我没有考虑过黑夜的背面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背面属于黑夜。
   黑夜有一种神秘的引力,或者是诱惑,她能使心潮咆哮,她能使悲绪生潮。黑夜间的叹息可以结聚成万重山,黑夜间的情泪可以浸润百万亩的百合。我怀疑悲哀是人类的天性,否则,为何这些年白天不知悲感,面对着深沉的黑夜,也往往凄心滴泪?
   但是,今夜我却不曾流泪,不是不知道悲感,也不是我强忍着泪水来证实自己的坚强,只是流已流干,已无泪再滴。一种神圣的悲哀有袭心头,让我痴恋,让我迷醉。

   在这深夜,在迷醉的冥想中独坐,难得是寂寞的心境,难得是静定的意境,此时,心灵又比如这黑黑的沉寂的夜,生命初来的澎湃,怒潮,已经渐次的消抑,只剩有偶然的回响洗净黑夜的静籁。此时摸索着回响的方向,追忆当年的轻狂,人生是梦是真,再无须辩问,只此,眉梢的轻皱,轻轻的叹息,再点上一支烟,足已解释无穷的奥绪。
   梦想是人生希翼的翅膀,梦想的破灭是人生命定里的悲剧,而心灵的消灭却是悲剧的高潮。夜一般的沉黑,夜一般的死寂,瞬间的热情之火,只能放射一时的异彩,燃尽后只剩下有限的余烬和残灰,在未灭的余温里自慰和自恋。
   
   其实自慰也只是挣扎的一种方式。

   其实自恋才是接受的一中方式。

   当“相忘”走到了尽头,“想忘”便不期而至。还是算了吧,不再坚持,不再挣扎,不必拘束,也不必掩饰,在这深深的静夜,乘着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亲爱的朋友,把好的东西都给留给你们吧。
   忘却这苦恼的忧心的人间,三月的飞雪不能打动他们脸旁的冷漠;忘却着纷争的虚伪的尘世,单纯和真挚不能感化他们贪婪的丑性;忘却着庸俗和荒唐的年代,欲望的诱惑已经掩盖了他们人格的本性。
   我也可以忘却我童年的惧怕和天真,忘却少年追逐虚伪的空白,忘却我不堪回首的经历,忘却我孤身流浪的艰辛,忘却我生命的种种幸与不幸,忘却我心中的秘密,忘却曾经爱我疼我的人,忘却伤我弃我的人,忘却我所有的怨恨,忘却所有的所有……
   轻轻的,轻轻的,一切又归于平静,我知道今夜我还会做着同样的那个梦:梦见自己渐渐的模糊,渐渐的不可辨认,渐渐的被万重的山头覆盖,渐渐的消失了,消失了,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都灭了,都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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