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近来看了孙睿的《草样年华》,一本被评为“青春不穿衣”的经典之作;也大略翻过《查特来夫人的情人》,一本在海外遭禁的著作,现在在文坛的地位却今非昔比。不知道这书是否也象酒一样,埋藏越久,价值越大,越好喝,够味。譬如路易十三,茅台。《查》就是这样,但我不敢保证《草》也有这样的命运,也许它只是一瓶可乐,永远只有解渴的功能,够不上品尝的规格。既然孙睿将“花样年华”模拟了一下就有了“草样年华”,我将“草样年华”克隆一下就有了上面的标题。
虽然我拼命地学习,但高考还是跟我预料中一样地落榜了,所以内心并没有那种背叛的感觉,到有些理所当然的坦然。这让我想起一句“名言”:“虽然我死皮奈脸地热爱着生活可生活并不爱我”,改动一下正适合我当时的状况。
高考落榜后,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修地球”和复读。看着那几苗薄田和爸妈额上的皱纹,我的眼睛突然变得模糊,毫无选择地复读。
时值七月,那天的太阳格外晒人,我一个人提着几本书和一踏人民币去复读学校报名。我们县只有一个补习点,其实也就是在一所普通高中里租一幢楼办公的培训中心,那所高中叫“三中”。想不到高考前还穿着一中那件代表“省重点中学”的牛逼校服在三中招摇过市,今天也会委琐地混迹于这所“二等学校”,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看着三中的“光荣榜”,煞是气派,但考上所谓的好大学的大部分是复读班的往届生,三中本校的应届生却寥寥无几,那个“市文科状元”也不过是去年从一中请过来坐镇扬威的,听说学费生活费都免了,心里暗自憎恶三中这种“剽窃人才”的勾当。尽管我也即将成为“被剽窃”的一员。
拿着那张被手掌和汗水蹂躏的差不多了的成绩单,我朝着报到点走去。看着成绩单上那个令人吐血的分数,我的心里有一阵生痛。
一个老师正坐在里面,我站在窗口把成绩单递进去,然后从里面扔出一张报到单和一句话:教室在六楼81班。
强忍着疲惫,我卖力地踏着楼梯,同时深深佩服那个设计这座教学楼的工程师的高超水平。厕所与办公室前后呼应,呈“比翼双飞”之势。在这炎热的夏天,微风从厕所的窗口进入,穿过楼道,将发酵的气体缓缓送如办公室里闲聊或办公的老师的鼻子下或嘴边,让他们在舒适中感受一下劳动人民的疾苦,我想这对教育学生和陶冶情操都有重要的意义。
还未上到六楼,有事情发生了,这让我刚踏进校门那一刻的雄心壮志丧失了大半。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时髦女郎正叉开双腿坐在椅子上,她前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花花绿绿的餐票,应该是办开餐手续的老师,凭我的阅历判断,应该是个英语老师。她双腿张开的角度和方向正对着楼梯,就我当时的位置,她的大腿与我眼睛的视线刚好平行,因为我很不情愿地看到她的内裤是红色的。着对于有另类嗜好的人来说,也许会暗自庆幸自己的眼力超群,满足偷窥欲后方能离去,且离去后马上进入厕所自慰以释放膨胀的精力。可我却丝毫没有兴趣。想起高考时,前方一女生露出的红色内裤花边让我把最自信的英语考砸了,现在来复读,第一天又碰见似曾相识的“红色”,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不说我“命犯桃花”,至少也应该对红色有忌讳吧。这使我对复读已不抱希望,平静地从那个穿着红色内裤的女老师面前走过,心里不忘狠狠地愤怒一下,这也许是命吧。
我知道,高考落榜后我开始相信命运。
我们的班主任叫刘忠良,听起来还算顺耳,不过在中国历史上比如李鸿章,汪精卫,蒋中正等,名字起得冠冕堂皇,可尽干些苟且之事,我不知道刘老师是否能逃脱这个宿命。后来因为他个子矮且稍胖,我们称他为“土豆”,很形象。 #p#分页标题#e#
“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刘老师问。
“一中。”我答。
他没说话,只是用笔在一个本子上记下我的名字,且用红笔写上“一中”。这让我稍微自豪了一下,想不到“省重点中学”的学生都会受到这等“礼遇”,心里暗自担心:这不会是“等级制度”在中国借尸还魂了吧?
“今年高考成绩多少?”他接着问。
“502.”我说,紧接着把手里的报到单递上。
“那不错啊,努力这一年,明年准能考个好大学。”他激动地说。
听了这话,我苦笑,不知他是在鼓励还是讽刺。心想,我只不过是为你明年的奖金添上一个砝码。也许他激动的原因正在于此。
我们的寝室被安排在五楼,上到第四楼的时候,我稍略计算了一下,我将来面临的是至少每天上十一层楼的艰辛,似乎我不是来考大学的。是来练爬山的。
寝室里的同学都比我积极,一大早就来了,此时坐在床沿谈着高考,大学以及他们认为重要的东西。
“我收到北方一个大学的通知书,听说很差,我可没去。”说话时,傲慢之意溢于言表。
“本来今年花一万元就可以进入**大学,那可是”211工程“的大学,可我没去,明年我考进去才牛逼呢。”似乎很有气节,让我想起“只要主义真”的夏明翰。
“我今年的数学单科成绩在全县排第三,只是英语考了40多分,复读一年,明年准能考个全国前十名的名校。”这般的凌云壮志让人感到有些窒息。
……
听着室友的豪言壮语,我感觉着就象一个醒着的人始终拿着呓语调侃一样,无聊得一塌糊涂,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嫌疑。
寝室后面的工地上搅拌机正在轰轰隆隆地转动,大卡车飞快地奔跑,卷起一阵阵黄色的尘土,一群民工正顶着烈日,卖力地劳作。听说这里正在扩建学生寝室和教室,明年三中又要扩招。望着卡车奔驰时扬起的尘土和民工挥汗如雨的干劲,似乎“普及高中教育,提高国民素质”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实现了。
到三中已有一个月了。
天气慢慢转冷,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对大学的奢望也没有以前强烈了。我很无奈地发现我心情的好坏与天气有很大的关联,只是哦不承认自己是个“唯心主义者”。我们复读班提前一个月开学,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三中那些花朵般的学弟学妹也开学了,自然不能与我们这群“老油条”相提并论,人家可是纯洁聪慧的国家栋梁啊。这是“土豆”在开学那天班会课上的观点,我觉得有点“强奸民意”的味道。
开学那天,原来跟我在一中混的几个兄弟也来了,似乎都毅然放弃了去某个专科大学扬名立万的愿望,揣着“破釜沉舟”的一腔抱负,俨然明年就是那头上光环闪烁的大学生,那自信的程度实在让我相形见绌。
后来因为寝室缺水的缘故,我跟“板爷”,“大炮”,“够贱”在老师面前编了一套“夜晚加班”的说辞,在教工宿舍下租了两间煤房,我跟“大炮”住一间,他们两人一间,用水方便了不少,这才明白为什么三中的学生大多一副营养不良,面露菜色的原因。
煤房的面积很少,租金却很高,放下两张床就行动不便了,更谈不上“黄金地段”了,一个月却要一百五十元的房租,我相信,犹太人那么发达的经济头脑在三中这些出租煤房的老师面前,恐怕也会黯然失色,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