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根烟

 

谁也不知道世界的尽头在哪,我和他彷徨在来时的地方像两个游弋的离子,没有任何哲学。

朋友都说我是个苛求的孩子活的太累。我在生活里喘息,频繁得像条脱水的鱼。海里的鱼是注定要凋零在淡水里的,因为世界小得没有它活着的空间。我摸怕滚打没有间隙,活得很边缘。黑夜里,有盏灯会很暖,夜深了的窗外,我职能摸到莫名的未知,就连天空都没有颜色,世界是孤独的。

每晚自习必然会在404教室找个四排靠窗的位子,不因为任何只是惯性而已。母亲老是说我懒得出奇,在习惯里喘气活着,我告诉她我是一辈子开着习性中庸的车停不下也开不快,她说那你就坠落下去罢。我就陨落得无声无息了。我总是死命巴望窗外的黑色,灯在趁猛,我屏住呼吸找寻。

自习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不均匀很粗糙。我于是老认为呼吸是我颜色的,因为天空也被传染了。我望着黑板上的杂乱无章,甚至也想肆意妄为一会。可是我匮乏勇气资源,我好像只能选择沉默。有时候选择也吝啬的,我没有退路。

我是个缺少灵魂的人,每天拖着疲惫晃动,吮着冰淇淋吸着阳光酸奶舔着冰糖葫芦,简单然而耐嚼。对于生活,我没有任何定义,太多的定义反而让我无法活着。

学校的建设规划的很奇怪,明明是两点一线的简单偏偏建得九曲十八弯,或许这不是懒人的哲学。我研究尼采想当太阳,可是世界悲哀得连太阳也会流泪。

走空了室友的寝室,只有玻璃缸里的乌龟在走,拨动玉儿身上的发条她就随着音乐摇摆在空气里。玉儿是个音乐娃娃,有着灵动的眼睛,金黄的卷毛以及碎花镶边的公主裙,更多的时候,我看着她发呆,她也看这我发呆,可是发呆终究不是生活。

思修课袄放电影,我提前两小时去睡觉,捡到个好位子。醒来的时候,单眼皮跳成了双眼皮。西部农民的黑色幽默让我不是滋味,稀里哗啦地掉眼泪稀里哗啦的擦干,眼泪不是好东西。

武汉的天难得下雨,人干燥得连眼泪都分泌不出来,剩下的也只有哽咽了。

周四的辩论拖到了早上起来准备,念辩词的时候居然连牙齿都在颤动,舌头硬邦邦的,最后居然稀里糊涂地获得最佳辩手的荣誉,然后就奔到饭堂恶狠狠地对着一大碗盖饭大流口水,发誓要撑死在饭堂里。

生活像流水一样连绵不绝,我站在边缘彷徨。十八岁的尾巴太短了,来不及回头已经走到了尽头,周旋,在人群中周旋,永远混着媚俗。

图书馆里永远荡着沉闷,我总是让刘海遮住眼睛肆无忌惮地看书,直到管理员强行把我轰出去,我就滚了出来,滚到厕所照了照自己的凌乱就逃到了别的角落混时间去了。

寂寞。

报纸上说吃东西可以吞掉一切落寞,我于是到超市里胡乱抓狂,不久脂肪肆意泛滥,憔悴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上课,下课,没有放学。上大学后就不背书包了,背着别扭,我常常夹着几本书匆匆穿梭在人流中,看花看草险些撞到我的车里,满是歇斯底里,司机揎拳鲁袖的样子让我想到长篇小说《水浒》,他对我大唬有没有带眼睛啊,我摸了一下还在,就逃跑了。

寝室对面的小山包,只有几根树,稀疏得很,没有林子有鸟,鸟大得惊人,发出令人恐惧的怪声。

上网,网友问了我N个问题,我回答了N个不知道,他火了,问我:“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就下线了。

疲惫,连说话都懒得烦,省略得只有动作,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动作比语言更有概括力。语言终归是肤浅的。

室友指着我一大盆脏袜子大发雷霆,说什么我影响绿化,我不明白森林锐减水土流失严重臭氧层被破坏人类的生活环境发生毁灭性变化,我一个人能说了算吗,然后我大声孔你要绿化要环保有本事你在这种树,冷战就爆发了,我成了这句话的代价。

寝室里杀气太浓太重,我躲不过,就逃到了外面的冷空气里,天空没有星星做伴,月亮狡猾地笑,黑夜寂寞得只有烟火,人工的繁华,体育场看台上的灯消失在黑夜里我找不到,突然哽咽了一下,想哭就缩在楼梯口肆无忌惮地哭了,放肆得很。 #p#分页标题#e#

有脚步声靠近,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在手背上蹭了蹭,头也没抬。

没怎么哭什么,声音很霸道。

哭怎么?我乐意,我大声孔,鼻子酸得不行,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掉,停都停不了。

我不清楚后来是怎么停下的,大概是哭累了,我和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发呆,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反正时间流得很慢,呼吸倒是运作得速度惊人。

哭也哭了呆也呆了,回去睡觉,他命令我,一个陌生人。

管你屁事?要回去我自己回去,我近乎撕声地孔,他没吭声,呆坐在旁边。

后来我终究是回寝室睡觉了,睡得迷糊忘了一切。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他半天,寝室里空荡得可怜。我爬下床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的睁不开,天空变得蒙胧,我疑惑自己是否还能思想,肉体所能承载的不多。

脑子清醒后,才知道他叫烟,比我大两届,土木工程专业,一次无意间把我捡回来。

再后来,他频繁地出现在我生命中,好像一经登陆就再也改变不了一样。我依旧是上自习,只不过不再是在404教室,儿时不停地更换。我总喜欢找个后排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坐下,放肆地看他的沉思。那天我梦见他拉着我跑进森林,然后就不见了,我找不到 ,他的背影很单薄。

我不是个贪心的女人,不敢奢求所谓的幸福。我 一直都在想简单明朗地混完日子就算了,可是没人给我,我靠在现实的边缘经营幻想,发疯似地任意涂鸦发疯,有点神经质,我却异常虔诚。

那年圣诞节,武汉下了很大的雪,所有人都疯了似地欢呼雀跃。寝室里一大帮人围在一扎吃火锅,然后有人吃饱了撑着嚷着闹着要出去踏雪。在石油把自己裹成包子的时候 ,我消失了,故意的。我没遮伞,就这样瞒无目的地走在漫天飘雪里,不知不觉中就又走到体育看台的楼梯口。我静静地站在路灯下抬头迎急速飞来的雪,眼眶就湿了又干了一晚上。远处有人放焰火,混着五彩的雪开得很灿烂。

再后来,生活还是长的一样。我发疯似地学习,挤掉了一切可以幻想或者说胡思乱想的时间。我来回于教学楼与图书馆之间,盲目地充实自己。我努力用一种忙碌代替另一种忙碌,努力抹去他的印迹,努力戒他,努力骗自己,或许那次简单的邂逅只对我一个人有意义,别的其他的人不会知道。

上帝给我一根烟,却只让它燃烧了一半,死灰是不可能复燃的,除非是添一把干柴,可是谁又会为半根烟添把柴呢?

半根烟或许并不是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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